[20]

用言語將自己逼入絕境，從而換取你的出口。

宴會散場，秋佳乙和尹智厚告別具氏夫婦，正準備去取車，蘇易正神色平靜地出現在兩人面前。

秋佳乙一怔，微微轉眸，不看他。尹智厚一臉探究的樣子，沈默著，等著蘇易正開口。

“佳乙，方便說幾句話麽？”蘇易正也不看尹智厚，對秋佳乙說到。

本以為他又會說什麽諷刺的話，但是這樣淡定的蘇易正卻讓秋佳乙很是意外。她擡眸看著下巴緊繃的他，下意識地又望向尹智厚。

“我去取車，等會會場門口見。”尹智厚用略帶鼓舞的眼神看著她，然後獨自走向停車場。

剩下的兩人沈默地對立著。賓客都已走得差不多，四周安靜得有些詭異。

“我馬上就要回瑞典了。”仿佛是回到了曾經，他告訴她自己要離開，不知是否一如當年，還會留下什麽約定。

秋佳乙不語，她想盡量表現得淡漠一點，但緊握的雙拳卻洩露了她此刻的心慌。

已經決定要放手，已經決定要忘掉從前的種種，即使還愛著，也要裝作不在意。秋佳乙，你可以的。

她一遍遍地在心中告訴自己，有些自欺欺人的嫌疑。

蘇易正抿唇，微微蹙眉。看著面前的女子刻意擺出的一幅冷漠樣子，他卻有些心疼，但是那些曾經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又生生地制止了他想要上前安慰的沖動。

蘇易正，你得做得絕一點。讓她恨，也好。

“怎麽，佳乙小姐你都不挽留一下麽？”吊兒郎當的樣子再次出現，蘇易正已經是表演到爐火純青了。

秋佳乙冷笑，“我想蘇先生自視過高了點，我並不屬於會哭著喊著求你留下來的人。”

“也對，現在佳乙小姐身邊已經有了智厚，那是多麽優秀的人哪，也難怪佳乙小姐會對我一點也不留戀呢。”蘇易正挑眉，心中卻滿是痛楚。

如果你能挽留我……如果你能理解我……如果你還願意等我……不對，不應該是你對我。如果我能放下恩在……如果我能了解你……如果我可以不再怯懦鼓起勇氣……

然而，沒有如果。不是麽？

“我和前輩清白得很！”秋佳乙有些惱怒，他們倆現在只能這樣針鋒相對、冷嘲熱諷了麽？

蘇易正卻忽然輕笑，然後一步步逼近秋佳乙。她有些無措，只得一步步後退，眼前的蘇易正讓她有些陌生。

“你……”

“佳乙小姐，我知道你對我還有感情，不過你幹嘛非得裝出一種欲迎還拒的樣子？一兩次倒無所謂，或許我還會提起興趣，但是多了就膩了，這種招數切忌不能多用，莫非佳乙小姐你不明白麽？”

秋佳乙有些懵了。他什麽意思？莫非他覺得自己和他提出分手不過是為了留住他的招數？呵，是不是太可笑了一點。

她正欲反駁，但顯然對方不想給她機會，繼續逼近，噙著一抹嘲諷的笑看著她，“我已經和你交往了，覺得不合適所以避開你。你覺得我還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好麽？送你的東西有衣服有包有鞋，還有首飾鮮花，就差直接塞錢給你了，還有什麽不夠的？

“哦，我知道了。四年前我沒有吻你，現在交往了將近一個月我依舊沒有碰你，怎麽，為這事兒心裏不舒坦？不過之前真是沒辦法，我不愛你。那趁我快走了，就了了你這個心願吧。”

蘇易正說的隨意，可秋佳乙愈加困窘，她看著蘇易正精致的面龐越來越近，忍不住用力推開他，表情有些惱羞成怒。

他把她當成什麽了？

蘇易正也是一怔，他凝視著秋佳乙的雙眸，拳頭握緊了些，輕佻的笑容再現，“還不夠？”說著，忽然伸手攬住秋佳乙的腰，將她往自己懷裏一帶，兩人皆可感覺到彼此的鼻息。秋佳乙完全當機，蘇易正微微蹙著眉，眼神又是疼惜又是不忍，不過很快被風流替代，他俯身貼在秋佳乙的耳畔，輕聲說，“或者……你想更進一步？沒想到你那麽急。”

秋佳乙的耳廓瞬間就紅了，但是蘇易正的話音剛落，她就憤憤地推開他，並且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耳光。

周圍本來就靜，這一聲響像是無形地被放大好多倍，連帶秋佳乙心中的絕望，也隨之擴大好幾倍。

你……怎麽能這樣……

想口口聲聲地質問，可到嘴邊的卻是一個清晰無比的字，“滾！”

蘇易正頭微微偏著，有些木然，隨即淡淡一笑。雙手插進褲兜，背對著秋佳乙，說——

“這下扯平了。曾經的一切，都因為這一巴掌全部一筆勾銷了。”

忘了我，佳乙。

“秋佳乙，從此我們…各不相欠。”

不，我欠你的一輩子都還不完。

“希望今後相見，仍能是朋友。”

我們，只能是朋友。

說完，他緩緩向門外走去，陰影處一個女子忽然走出。秋佳乙依稀辨出應該是那個叫申愛的少女，只見她對蘇易正展開天真無害的笑容，然後不露聲色地朝秋佳乙看了一眼，隨即挽著蘇易正。

蘇易正的聲音從遠處輕輕傳來，然後二人消失不見，“再見了。”

我的佳乙。

只剩她一個。瞬間，秋佳乙就覺得渾身的力氣都隨著二人的消失而消失，她無力地跌坐下來，直到尹智厚有力的雙手溫暖地將她扶起。

回家的路上，秋佳乙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沒有眼淚，只是表情空洞。

秋佳乙，沒有了。今後都不會有眼淚了，也不會有蘇易正了。

翌日，剛準備踏進幼稚園上班的秋佳乙就被早就等在那裏的具氏夫婦和尹智厚給帶走。

“去哪兒？”秋佳乙迷茫地看著表情凝重的三人，問。

“機場，易正前輩9點的飛機。”金絲草說，“幼稚園我們已經幫你請了半天假，我覺得你有必要……”

“停車。”秋佳乙卻打斷了金絲草的話，絲毫沒有猶豫。

三人不解，看著秋佳乙。金絲草是真的不想看到二人就這樣分開，不管這樣算不算多管閑事，但他們始終沒有一次機會能夠好好談談。她明白秋佳乙有多愛蘇易正，那麽多年都等了，怎麽說分手就分手。

沒有得到具俊表的示意司機還是平穩地開著車，金絲草勸道，“別這樣佳乙，難道你連一次幾乎都不給彼此了麽？”

“停車，我要去上班。”秋佳乙執拗地看著他們，倔強的樣子兩個男人都難得一見。

雙方正僵持著，尹智厚忽然接到申愛的電話，他聽到那頭的話後，將手機遞給秋佳乙。

“佳乙小姐。”甜美的聲音再次響起，可秋佳乙卻在也不想聽到，不想聽到有關於蘇易正的一切。

“申愛小姐，我想我們這次是真的沒有必要再說什麽了。他要回瑞典想必你也是一起的吧，那麽我恭喜你，祝你們在瑞典好好相處。

“不過我想提醒你，我等了四年的結果你全部看在眼裏，希望今後你的幾年能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未來，不要盲目地栽在愛情裏頭。這樣太傻了。

“尤其是在蘇易正面前。”

秋佳乙的話多半是氣話，還有一些是真心話。昨晚蘇易正的舉動確實很讓她傷心，那個少女也的確讓她心疼。正準備掛斷電話，申愛卻忽然叫道，“不是這樣的！”

秋佳乙有些不耐地準備向她說再見，可她說到，“易正是為了你徹底放棄他，忘掉他才會做那麽多的。我也挺佩服他，很羨慕你，他為了你做了那麽多居然是為了讓你能夠幸福。他自問無法忘掉車恩在轉而愛上你，寧願你恨他你放棄他，讓你可以笑容再現。沒想到最後你對他的評價竟是這樣，不過……也算達到目的了呢。

“秋佳乙，我現在告訴你這些不是我決定將他讓給你或者怎樣，我只是不想在我心中完美的蘇易正在你眼中會是如此的不堪。況且大局已定，你們倆已經不可能在一起了。你好自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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